季夏北辰

New Year's Eve - MØ

一个考试后遗症随手短打。


状态不对,写出来的感觉也不对。猫猫头流泪.jpg


伴随bgm食用可能也不会更佳。叹气。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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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佳乐坐在阁楼的书桌旁,扭头就是一扇窗。


他看出去,外边是漫天大雪。圣约翰斯的雪下起来就不是一时半会能停的事,它们漫过灌木和街道,像是要掩埋整个人间。张佳乐起身走过去,手掌贴在冰凉的玻璃上。属于人类的鲜活体温马上化成一片模糊的雾,朦朦胧胧附在窗户内侧。


他又用指尖把水汽擦掉,乐此不疲地玩这个熟知了多年的幼稚游戏。暖气和壁炉都在楼下,为了督促自己他跑上来看书。手凉透了,这时候才觉得屋外的冷意都弥漫进来,身上衣服单薄的不够看。


小公寓里暂且只有他自己。黄少天叫他去打雪仗被拒绝了,只得扯着王杰希气不过出门去。王杰希关门前略带关怀地望了一眼,被挥挥手彻底赶了出去。此时两个人不知道在哪里疯,窗户视野有限,没准已经闹到大街上去。


要是晓得张佳乐一个人大张旗鼓地开满暖气和壁炉只加热了空气,半点保暖效果没起到,黄少天一定要气死。冬天里的温暖费电又烧钱,下个月寄来的账单一定不好看。


我错了,我对不起和少天老王的革命友谊。他在心里默念。就今天,就今天。


从楼梯一个转角就是劈啪作响的火炉,张佳乐又不愿意下去。生生受着这冷,仿佛在苦修,给自己一点清醒的错觉。


算一算国内的时间还是晚上十点半,可能正忙得很。他从早上起来就在等电话,一月一次例行通话。现在竟然连偶尔的意外都不愿意创造了,既是担忧平添几分麻烦,更是怕两头相对无言,沉默到听彼此呼吸的声音。


他还在兀自发着呆,倚墙看外边的雪。手机突然响起来,贝斯声吓了他一跳。张佳乐接起来,听见黄少天在那头叽叽喳喳:“要不要给你带点什么吃的回来?我们晃到外边去了,这快过节又是周末的人还不少,好多东西打折促销啊。我看这有围巾好像很保暖要不要一人一条?哎王杰希你别抢我手机……”


王杰希似乎是把黄少天支开了,声音里没显出什么情绪:“还好?”


张佳乐下意识点了头,反应过来回他:“还好。”


王杰希沉默了一瞬,似乎在思考怎么开口,声音也轻了下去:“等到了吗?”


“啊,”张佳乐有点意料之中的惊讶,“你知道?……算了。还没呢。”


“可能是太忙。”王杰希也没多解释,声音里却有一份笃定,“我听喻文州说他最近在忙项目,几乎脚不沾地的。”


“哎,好。晓得啦老王。”张佳乐笑嘻嘻地打发他,“别忘了给我带填肚子的哈,你俩吃什么我吃什么。”


“行,”张佳乐这时从他的声音里听出来一丝笑意,“让黄少天挑去。他的口味你肯定喜欢。”


“北京广东没差。都吃不得辣,没意思。”张佳乐最后损了一句,摁了结束通话。他把自己瘫在几个大抱枕里,扫了眼时间。现在是十一点过,然而对叶修这性子来讲夜晚才刚开始。于是心里还是盛着希望,一遍又一遍地祈祷。


他开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,忍不住去想叶修在做什么。对着电脑查资料吗?打开文档埋头写东西?或者是端着碗泡面皱眉核对数据,也可能在阳台靠着栏杆抽一根烟。无论怎样都是匆忙的,挪不出时间打一个越洋的电话。


他们相熟多年,顶天了称得上损友。这关系却是再没进过一步,就连那些看似暧昧的举动也是寻常。这电话也不过好友的关心,他不敢再赋予什么特殊的意义,给自己一点放肆的理由。


张佳乐站在楼梯口,想象着无人的客厅。这套公寓是三个人一起挑的,租金不便宜,胜在地段上佳,住着舒适。屋子自带仿古的壁炉,偶尔他们搬了沙发围在燃起火的壁炉前,火光和影子都像童话故事。他想着——大雪天的节日,花花绿绿的装饰,厚实的地毯,温暖的壁炉,沙发上等着归家人的人。就是他所有未来中最不切实际的幻想。


他走下去,坐在地毯上。离火炉挨得很近,辐射的热度开始灼人,像这感情一样灼烧内心。张佳乐不敢开口,他对叶修如此了解,是那样深刻又绝望地明白一切可能都是不可能。叶修不可能看不出来,但他从未提过。——他从未提过。


从未提过。


这样就够了。他反复催眠自己,不要逾距不要逾距,也不可以太明显。以朋友之名的感情表达起来如此顺手,张佳乐一度以为自己瞒过了所有人。


王杰希看得出来,那黄少天也没跑。张佳乐佩服他不宣之于口的耐力。在每月固定的这一天,两个人的目光曾经多少遍在他的那部手机上游走,也曾有多少次欲言又止的试探。


叶修会汇报这个月的成果,话题总是由他挑起来。而后聊到张佳乐异国的留学生涯,讲他们三个人跑去哪里游玩拍照,黄少天和王杰希怎么又为奖学金互相嘲讽起来。讲想念国内的食物,想那片土地上熟悉的一切。叶修偶尔只是听,大多数时候还是怼一句还哭着喊妈妈呢回去。两个人就损起来,战况逐渐升温,闹到最后往往是一方深夜要入睡或者一方的突发事务处理,话头就搁下来。未完不待续,下一次另起新章。


某次张佳乐喝醉后混乱破碎的表白也就被搁在对话末尾。他的声音几近呜咽,控诉一场漫长而没有结局的暗恋。叶修听起来不为所动,道完晚安就挂了电话。


幸而下个月的铃声依旧响起。这段记忆模糊不堪,张佳乐大概以为在梦里才能默许自己继续若无其事过下去。四年快结束了,回国的日子越来越近,他在国外学会抽烟喝酒,在房间对着夜空枯坐到天明,偏是学不会怎么压制自己的感情,只得任它放纵。四年只见过一次,倒不如说是张佳乐在躲。他觉得回国就像——剖开血淋淋的心在光天化日下,逃不掉。也没有退路。


最近他愈发少言,三个人不一起行动也不是第一次,电话里对叶修有意无意的嘲讽也无意反驳,场面就迅速冷下来。电话总是很快就挂掉。


但还是忍不住期待,像盼望假日的孩子……张佳乐怔怔地看着火光,觉得自己是失去求生欲的飞蛾,心甘情愿融化在炽热的高温里。


他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,也没觉得饿,只是发着呆,意识里还在明确地等某样东西。可能迷糊中打了个盹,黄少天和王杰希还没回来。大雪天里的五点光线已经隐隐暗了下去,飞雪仍不知疲倦地飘着。他还在等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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